王小波:《黄金时代》毫不避讳性描写，为何深受众多女读者青睐

“你好哇，李银河。”很多年后，这句话还是偶尔会在人们心里横空冒出！不像是招呼，更像是某种无法消散的叹息。喜欢王小波的人，谁不会为他那种带着玩世不恭和认真叙述交织的劲头心动呢？他和李银河，两个名字，从那一刻起便在时代编织的故事网里成了某种符号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，谁公然谈“灵魂伴侣”？大多都还守着物质和身份。王小波偏要说灵魂、趣味、自由，他用极不讨巧的外貌，和让人无言以对的智慧，开启了那场独特的爱情试验。李银河也后来说，当年哪里想到，一句寻常问候，竟把她推向一段完全陌生的人生。但一切都是后来才明白的。当时她介意他的样貌，退出去，王小波借着信纸发泄自己的失落，用戏谑的方式把人世的伤心糅合成酒香，让二锅头和竹叶青一起上信纸。真要说，这种分寸把握得太巧妙，谁能不乐？信写到“你应该去动物园的爬虫馆……”，这玩笑味，其实是无力感的另一种表达。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扮深沉，也不自暴自弃。别说李银河，外人也许会心一笑，那正是王小波的不同吧。

他幽默，但那种幽默不是刻意抖机灵，倒像是在困境中为自己留下呼吸的空间。明明悲苦，非要说成笑料。你说是真豁达，还是精致的逃避？李银河后来被他才情折服归来，故事有了转机，观众变成了追随者。这种转折后来的很多青年也经历过，只不过身边已没那样锋利又温柔的笔。

往下看，王小波的《黄金时代》，在几年间一直被归为禁书，原因说来不复杂。外界把它看做艳情文学，出版时还要改名遮掩。讽刺的是，解禁那天之后，书正儿八经成了现象级作品。青年们一边感慨王小波短暂的人生突然如此丰盈，一边争先恐后去读那些年被遮蔽的禁果。独特、有趣、荒诞——这些词转了几圈，仍然用来形容他。可具体哪里有趣，又有谁能一下讲得明白？我当初上大学时也以为自己能参透他的幽默。其实想多了，哪有那么容易。

说到《黄金时代》，总有很多解释。有人当它是性启蒙，有人说是爱情启蒙，有人居然能看出人生方向。你要说大家都真懂？也未必，就是在自己的世界照了个影子。故事明线简单，就是两个被批斗的青年反抗了现实，也反抗了命运。领导们天天让他们写交代材料，其实盯着的不过是男女关系。陈清扬突然把自己心底最真实的话写出来，倒把那群自命不凡的审查者噎住了。都以为羞耻是武器，结果被坦荡击溃，那一刻算是反转。王二未必真正明白过来，但读者多半是懂的——只有真诚才能让强权退缩。可真诚也往往最难，简简单单三两句，多少人自以为能做到，到头来只会附和。

陈清扬在书里实在惹人记。王小波写女角色，从不套模板。这点比那一批男性作家厉害多了。陈清扬从“破鞋”那顶帽子里挣扎出来，遇到王二，本想借他证明清白。可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下，清白本身都不值钱，证什么？大家都习惯把别人侮辱一遍——反正污名是廉价的。她试过相信别人善意，也想过暴力反抗，都是白搭。时代就是那副模样，你我只能学会在缝隙里辨认自己。

王二倒是不装，他早看透众人口是心非。劝陈清扬别太较真，事实本身没人关心，毁谤才是众人狂欢的项目。道理本来挺对，可换个角度说，是不是有点麻木呢？好像承认了坏人恶意，不如主动放弃了反抗。陈清扬当然不会舒服。你说要是她性格懦弱，可能就此认命。但她骨头里并没彻底软，一头撞进王二口中的“伟大友谊”——结果还是爱上了他。你说现实苛刻，她却偏文件一样记录下自己的情感。这种坦白，本身就带点决绝。

陈清扬这一跳，像是对命运某种冷笑。别人说她是破鞋，索性真成了众人口里的那个人。荒唐，但又带点宿命——是屈从，还是反击？其实很难说清。反正过了这关，她反倒释然。人们不再恶语相加，冷眼旁观，变成了不痛不痒的熟视无睹。好像污名只有在你努力洗清时才显得厉害，你一旦不争，大家就都乐于视而不见。是不是有点诡异？可那就是现实。

陈清扬本来就不太信这个世界善意。小时候的寒风、眼里的沙子，把她训练到早不流泪。稍大一点，家里嫁人又离异，竟被全村人都编排。她又无力又委屈，但渐渐学会隐忍。习惯了之后，哭也不如麻木有用。在这种环境下，温情、希望都是刺眼的奢侈。甚至在遇见王二那一刻，她也不是完全信任。她听着“伟大友谊”，心里明知道是忽悠，可终究没抗拒住自己心里那一点点火苗。这是人最奇怪的地方，明知不可能，还是忍不住冒险。

两个人在一起，一半是粗粝的现实，一半是某种惺惺相惜。陈清扬被王二卷进另一种生活，看见他明明一身是病，腰都伸不直，还是活得随性。她的心思里有现实，也有那么点懵懂的浪漫。一来二去，仿佛找到和世界短暂和解的方法。

那年陈清扬26岁，王二才21。一个早早看透世界，一个还有点少年心气。他们互为镜像，一人像浪头，一人像岩石。两人都试图以自己的方式对抗命运，但方法截然不同。王二粗糙，不走心计，顶着流氓的外皮。陈清扬学会妥协，和管理者应对自如，被捆的时候还会要求干脆点，好像已经习惯了酷刑。她没有变狠，却也丢掉了流泪的资格。你说这算不算一种成长？

在小说里，王小波对性别的态度特别不寻常——没有对立，也没有顺从。男女皆人，都有能力反抗，都够幽默，也都足够遗憾。别人笔下的女性不是牺牲自己，就是当道具。陈清扬不一样，她主观能动，是推动事件的主体。甚至，王小波没有刻意写出她的弱小、温柔啊，他用了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，历练她走上前台。某些著名女作家都没这么写。

拿严歌苓来说，她用女性作为悲剧承载者，角色通常为了爱情失去自己。你一页页读下去，都像在看同一个人的婚姻变奏。王小波不玩这种套路，陈清扬始终独立，有时候主动，有时候却又消极。她爱王二的时候付出得多，不爱的时候也果断。两人分开，各自过活，多年后再见，才肯低声承认曾经爱过对方。

这两个人的“黄金时代”并不辉煌，甚至称不上幸福。云南的日子闭塞荒凉，文革下的日常粗粝又荒诞。可恰在那样的环境里，两人的性格变得更加通透。王二最终还是泥腿子气，但意气还在。陈清扬转身成了女领导，好像一点都不再泥泞。但连接两人的，是那段只属于青年的叛逆和坦白。

说他们的爱情特别伟大？未必。真实生活里，能坦然承认脆弱已经不容易。两个人偶尔会对抗，偶尔又和解，那份不完美比小说里的圆满更迷人。陈清扬能活得明亮，是因为她允许一切不顺利发生。她不再想选择命运，却在格局里找到了自由。王二反而像是个不长大的孩子，偶尔感性，偶尔又被现实摩擦得灰头土脸。这个说法又不完全对，反正你要问什么是真正的自由，反而无解。

《黄金时代》就像一条河，缓缓流着，偶尔惊涛骇浪，多数时候却是无声无息。人与人之间也是，两个人并肩一阵，又分开各自向前。坦荡、荒诞、热情、无奈，都搅在一起，谁说得清楚。

年轻的时候读，总觉得这小说写得热烈直接，可是长大了再看，才发现原来一切的壮阔都藏在琐碎的日常。其实有时候日常就最有爆炸力，你要看得出来才行。不管是云南的天，还是王二背后的陈清扬，还是那些批判大会上的冷嘲热讽，每个细节都藏着力气和温度。

有的人会觉得王小波嘲讽现实，讥刺社会。我倒觉得他笔下的角色其实包容了很多极端。明明看不惯丑恶，还是会忍不住笑出来。知道真相无用，但不妨碍活得坦荡。这种复杂，你抠字眼是看不出来的。历史上的那些冷酷日子，因为他们的存在，被赋予了温度。

所以说，《黄金时代》不是谁的自传，也不是一篇壮美的青春恋歌。它更像是在讲风尘中随波逐流的普通人，怎么用自己的方式留下一小段不属于权力和凡俗的空间。

你要问这是不是代表新一代青年的态度？其实谁说了都不算，关键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黄金时代，只不过有人刻意守着，有人潦草带过。

读这些故事，谁都想看到自己的影子。也许在很多年后，那些陪你青葱岁月的记忆，只是一句半开玩笑的问候。不过大概也是很足够了——至少，对有些人来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