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寒潭秘影

残碑引路

寒月潭的雾气在子夜时分最浓，像是千年怨气凝成的纱帐。叶归尘踩着腐叶深处的青砖残迹，指尖抚过腰间双鱼佩——玉佩在月华中泛着幽蓝，鱼眼处两点朱砂正对着西北方的断崖。

三日前那灰衣人临死前的狞笑犹在眼前。玄甲卫的囚车刚转过街角，七窍流血的尸体就惊起满街尖叫。叶归尘记得那人脖颈浮现的青莲印记，九片花瓣竟有六瓣浸血，比十里亭的黑衣首领还要多出三瓣。

"公子小心脚下。"引路的老樵夫突然驻足，手中灯笼映出丈许外森森白骨。那些骨骼呈诡异的青黑色，头骨天灵盖上皆有三寸方洞。

叶归尘蹲身细察，瞳孔骤缩。骨缝中残留的冰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，与那日灰衣人施展的玄冥真气如出一辙。更诡异的是，所有骸骨右手小指骨节都套着青铜指环，戒面刻着莲蕊纹路。

老樵夫颤巍巍指向雾霭深处："二十年前，寒月潭三百弟子就是在那座..."话音未落，破空声骤起。叶归尘旋身挥袖，三枚透骨钉擦着老樵夫耳畔钉入古松，钉尾青莲纹在月光下妖异非常。

"走！"叶归尘将老樵夫推向身后石缝，青霜剑出鞘的刹那，雾中已现七道黑影。这些人踏着奇异步法，看似凌乱却暗合北斗阵势。为首者戴着青铜面具，袖口金线绣着九瓣血莲。

剑气与刀光相撞的瞬间，叶归尘心头巨震。这些人的内力竟能引动潭中寒气，刀锋未至，刺骨冷意已渗入经脉。他突然想起师父说过，真正的凝冰诀需以寒月潭底玄冰为引，修至大成时吐气成霜。

面具人突然变招，弯刀划出诡异弧线。叶归尘侧身避让，刀锋擦过腰间玉佩，竟迸出一串火星。双鱼佩受此一击，突然发出清越鸣响，潭水随之沸腾！

玄冰诡影

雾气被音波震散的刹那，叶归尘瞥见断崖下的景象——百丈寒潭中央矗立着残破石碑，碑文被青苔覆盖，唯有一个"天"字清晰可辨。这正是大天造化掌残碑！

面具人厉喝一声，七把弯刀同时脱手，在空中结成莲花阵。叶归尘踏着潭边怪石纵身跃起，青霜剑点在刀阵莲心，金石相击之声震落崖壁积雪。借这一击之力，他如白鹤掠水直扑残碑。

潭水突然炸开，数十条玄冰锁链破水而出。叶归尘凌空折转，剑尖在锁链节点轻点，竟奏出《广陵散》的曲调。这是师父教他的破阵之法，当年在苍梧山困龙涧，他们便是这般破开上古奇阵。

冰链应声崩裂，碎冰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。叶归尘瞳孔骤缩——这些文字与密室中杀害师父的短刀铭文一模一样！恍惚间，耳边响起幼时在叶家祠堂听到的诵经声，那日正是丙戌年卯月初三...

后背突然传来刺痛。面具人的弯刀已穿透左肩，血珠滴在残碑上竟发出嗤响。叶归尘反手扣住刀背，体内那股蛰伏十年的寒气骤然苏醒。青霜剑爆出三尺霜芒，将面具人右臂齐根斩断。

惨叫声中，其余六人攻势更急。叶归尘借伤血催动内力，剑招陡然凌厉。当第六具尸体坠入寒潭时，最后一名杀手突然扯下面具——赫然是引路的老樵夫！

"叶公子好剑法。"老者咧嘴一笑，露出满口黑牙，"可还记得这个？"他掀开衣襟，心口处青色莲花妖艳绽放，九片花瓣尽染血色。

叶归尘剑势微滞。这血莲与灰衣人死前的印记如出一辙，只是花瓣数量不同。老者趁机甩出三枚透骨钉，身形暴退："楼主让我带句话——当年能烧叶家一次，如今就能再烧..."

剑光如电，透骨钉被劈成六半。叶归尘踏水疾追，却见老者身形在触及潭面时突然僵直。无数冰刺从体内迸发，眨眼间便化作冰雕。叶归尘伸手欲拦，指尖刚触到冰雕，整具躯体就碎成齑粉。

第三幕 造化残篇

残碑在月光下泛起青辉。叶归尘以剑为笔，刮去表面苔藓，露出斑驳碑文："...天之道，损有余而补不足..."这开篇八字，竟与师父房中那半页残纸完全吻合。

当刮到第七行时，碑文突然中断。断裂处留有掌印，纹路与叶归尘右手完美契合。他鬼使神差地按上去，体内寒气不受控地涌向石碑。

潭水逆流成旋，碑底传出机括转动声。叶归尘抽身欲退，双脚却被冰霜禁锢。碑身裂开缝隙，一卷玉简缓缓升起，简首刻着"造化"二字，简尾却缀着青铜莲灯浮雕。

玉简展开的刹那，叶归尘如遭雷击。这上面记载的运气法门，竟与师父传授的调息口诀截然相反！更诡异的是，当视线扫过"莲开九转"四字时，左肩伤口突然灼痛难当——鲜血凝成的莲花正在肌理间绽放。

"原来如此..."身后传来女子叹息。素衣女子不知何时立于残碑之上，月白裙裾拂过碑文，"叶公子可知，大天造化掌分阴阳两卷？"

叶归尘握紧玉简。这女子三日前展现的九转莲华香，此刻与碑文记载的"以莲为引"产生微妙共鸣。他忽然意识到，女子额间朱砂的位置，正是造化掌中记载的"天池"要穴。

"令尊叶明轩二十年前携阳卷出逃，却在青州城外遭遇截杀。"女子指尖凝出冰晶莲花，"想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么？"

潭水突然沸腾，十余道黑影破水而出。这些人口衔短刀，手腕皆缠玄铁链，链头铸成莲花形状。叶归尘挥剑格挡，发现这些人的招式竟糅合了少林的伏魔棍与魔宗的化血刀！

女子轻笑一声，袖中飞出七尺白绫卷住玉简："寒月潭底埋着当年血战的真相，叶公子若有胆..."白绫突然断裂，玉简坠向潭心。叶归尘飞身去救，却见潭底闪过青铜光泽——那分明是师父的面具！

第四幕 冰棺疑云

水比想象中更冷。叶归尘运转内力抵御寒气，手中夜明珠照亮水下世界时，呼吸几乎停滞。潭底整齐排列着三十六具冰棺，每具棺盖都刻着青莲纹，棺内之人面容鲜活如生。

最中央的冰棺尤为巨大，棺中人身着玄甲，胸前插着柄断剑。叶归尘游近细看，剑格上"镇远"二字让他浑身发冷——这是大周皇族影卫的制式佩剑！

棺椁四周散落着青铜残片，其中一片边缘焦黑，与师父面具的裂口完全吻合。叶归尘拾起残片时，指尖传来刺痛，残片内侧竟用血写着"丙戌"二字。

头顶突然传来轰鸣。抬头望去，潭水正在急速冻结。叶归尘握紧玉简冲向水面，冰层却已封住退路。危急时刻，体内那股寒气自发游走奇经八脉，掌中竟凝出霜花。

"破！"随着一声低喝，霜花爆开三尺冰锥。冰层应声碎裂，叶归尘破水而出时，岸边正在上演诡异一幕——素衣女子以白绫缠住三名黑衣人脖颈，足尖点在他们天灵盖上吸取血气！

见到叶归尘，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。白绫骤松，三名干尸坠地粉碎。她飘然后退，袖中射出三枚冰锥："今夜子时，城隍庙..."话未说完，眉心突然迸出血花。

叶归尘接住女子坠落的身躯，发现她后颈嵌着青莲透骨钉。怀中玉简突然发烫，展开后浮现血色地图——标注处正是苍梧山藏经洞！

远处传来狼嚎，潭边古松上不知何时悬满冰尸。叶归尘解下女子腰间令牌，背面梵文在月光下渐渐扭曲，最终凝成四个字：小心国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