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篇小说《月神遗梦:沧海明珠》第九章:归心

第九章：归心

嫦曦警觉地抬头，只见洞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影——青袍玉冠，面容清癯，手持一柄拂尘，仙风道骨中透着威严。

"东方青帝！"玄夜挣扎着要起身，被嫦曦按住。

青帝缓步走近，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："本座来迟一步，看来你们已经解决了麻烦。"

嫦曦戒备地将玄夜护在身后："陛下是为明珠而来？"

"非也。"青帝摇头，"本座是为救你们而来。"他指向洞外，"赤练逃走后已向新天帝报信，此刻天界大军正在集结。若不尽快离开，你们将面对无穷无尽的追杀。"

玄夜冷笑："青帝为何帮我们？"

"因为新天帝已被混沌魔气控制，天界需要真正的月神归来。"青帝叹息，"更重要的是..."他看向嫦曦，"你父亲与本座是故交。"

"我父亲？"嫦曦愕然。

青帝点头："太阴星君，真正的月宫之主。三千年前你被贬时，他因反对天帝判决而被囚禁。如今月宫由假太阴执掌，正是他协助新天帝散布魔气。"

太阴星君...父亲...嫦曦脑海中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，银发长须，总是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...

玄夜打断她的思绪："现在怎么办？"

"本座已安排妥当。"青帝拂尘一挥，洞内出现一道青光门户，"此门通往昆仑墟，西王母会庇护你们。在那里，嫦曦可以完全融合明珠之力，恢复月神真身。"

嫦曦犹豫地看向玄夜："他的伤势..."

"到了昆仑，自有仙药医治。"青帝催促，"快走！门户维持不了多久！"

玄夜勉强站起，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。嫦曦连忙扶住他，两人相视一眼，默契地点头。

"多谢青帝。"嫦曦郑重行礼，随即扶着玄夜踏入青光。

穿过门户的瞬间，天旋地转。等视线恢复，他们已站在一座白玉平台上，四周云海翻腾，远处雪山巍峨，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清香。

"昆仑墟..."玄夜轻声道，"传说中西王母的居所。"

平台尽头是一座水晶宫殿，殿前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，凤冠霞帔，面容却如二八少女，唯有眼中沉淀着无尽岁月。

"来了。"西王母微笑，"本宫已等候多时。"

她身后转出两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林大海和阿海！老渔夫见到两人，激动地跑过来："曦月！玄夜公子！你们没事太好了！"

"老爹？阿海？"嫦曦又惊又喜，"你们怎么..."

西王母解释："是本宫派青鸟救他们离开望月村的。血月卫找不到你们，迁怒于村民，整个村子已毁于血火。"

林大海老泪纵横："柳老婆子她...为了掩护乡亲们撤离..."

嫦曦如遭雷击，泪水夺眶而出。柳妈妈...那个给她梳头、教她织网的善良渔妇...

玄夜紧紧握住她的手，无声安慰。西王母叹息一声："生死有命。柳氏魂魄已被本宫接引，将在昆仑转世为仙鹤，也算善果。"

她示意众人随她入殿："时间紧迫。新天帝派出的追兵虽暂时被青帝阻拦，但很快会找到这里。嫦曦必须尽快完全融合明珠。"

水晶宫内别有洞天。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瑶池，池水清澈见底，池底铺满各色宝石。西王母引他们来到池边小亭，亭中放着一张玉床。

"躺下。"她示意嫦曦，"明珠虽已回归，但与转世之躯尚未完全契合。本宫将助你一臂之力。"

嫦曦依言躺下，有些紧张地看向玄夜。西王母了然："夜神之子也需疗伤。阿海，带他去药池。"

玄夜不愿离开："我要守着她。"

西王母摇头："明珠融合过程凶险万分，稍有干扰便会前功尽弃。放心，在本宫这里，她比任何时候都安全。"

玄夜还想坚持，嫦曦轻声道："去吧，等我回来。"

这简单的四个字让玄夜瞬间软化。他深深看了她一眼，随阿海离去。

待他们走远，西王母开始施法。她双手结印，瑶池水无风起浪，升起九道水柱，在空中交织成网，缓缓笼罩嫦曦。

"闭眼，放松。"西王母的声音变得空灵，"让明珠之力流遍全身，不要抗拒..."

嫦曦照做，很快感到一股温暖力量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。眼前浮现无数画面——月宫诞生、太阴教导、初遇玄冥、结识玄夜...还有那个雨夜，她与玄夜在凡间茅屋中私定终身...

"啊！"一阵剧痛突然袭来，她忍不住惨叫出声！

西王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："坚持住！这是明珠在重塑你的神骨！"

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，嫦曦咬紧牙关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恍惚中，她看到玄夜向她奔来，却被无形屏障阻隔。他焦急地拍打屏障，嘴型在喊她的名字...

这画面给了她力量。为了他，为了三千年的等待，她必须挺过去！

不知过了多久，疼痛终于开始消退。嫦曦缓缓睁开眼，发现自己悬浮在瑶池上空，周身散发着柔和月光。更神奇的是，她能清晰感受到体内每一丝神力流动，如臂使指。

"成功了。"西王母欣慰地点头，"月神嫦曦，欢迎归来。"

嫦曦轻轻落地，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变化——肌肤如月光般皎洁，银发长及脚踝，每一根都蕴含着月华之力。心念一动，月光便能在手中化作任何形状。

"玄夜呢？"她第一句话就问。

西王母微笑："在药池。他的伤已无大碍，但需要静养几日。"

她递给嫦曦一面铜镜："看看你现在的样子。"

镜中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——依然有曦月的轮廓，但气质已截然不同，眉宇间多了几分神性的威严，双眸如含星辰，顾盼生辉。

"我...还能回到望月村吗？"嫦曦突然问。

西王母叹息："恐怕不能。新天帝不会放过你，若回凡间，只会给乡亲们带来更多灾难。"她话锋一转，"不过，待你完全掌握神力，或许能在梦中与他们相见。"

林大海走上前，眼中含泪："曦月...不，月神大人..."

"老爹。"嫦曦握住老人粗糙的手，"永远叫我曦月吧。在我心里，你们就是我的父母。"

老人哽咽难言。西王母适时插话："林大海和阿海将在昆仑修行，日后或可成地仙。这是他们的机缘。"

正说着，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玄夜冲进亭子，脸色仍有些苍白，但精神已好很多。他看到嫦曦的新形象，一时怔在原地。

"怎么，不认识我了？"嫦曦轻笑，这一笑如月破云出，美得惊心动魄。

玄夜回过神来，也笑了："只是想起三千年前，第一次在月宫见到你的情景。"他上前一步，犹豫片刻，还是握住她的手，"你没事真好。"

西王母轻咳一声："本宫尚有要事处理，你们叙旧吧。"她带着林大海和阿海离去，亭中只剩两人。

沉默片刻，玄夜突然单膝跪地："月神在上，夜神之子玄夜..."

"起来！"嫦曦一把拉起他，又好气又好笑，"什么时候了还来这套？"

玄夜顺势将她搂入怀中，声音沙哑："我怕这是一场梦...怕醒来你又不见了..."

嫦曦靠在他胸前，听着那颗为她跳动三千年的心："不是梦。这一次，我不会再放手。"

两人相拥良久，直到西王母的声音从殿外传来："天界追兵已至昆仑边界，我们该启程了。"

玄夜松开嫦曦："启程？去哪里？"

西王母步入亭中，神色凝重："新天帝派出了'噬神军'，连本宫的结界也挡不了多久。你们必须前往归墟。"

"归墟？"嫦曦惊讶，"那不是万物终结之地吗？"

"也是万物起源之地。"西王母解释，"归墟深处有座'忆川'，能洗去一切魔气。若想对抗新天帝，必须净化他体内的混沌魔气。而要接近他，你们需要..."

"太阴星君的帮助。"玄夜接话，"嫦曦的父亲。"

西王母点头："正是。太阴被囚在归墟附近的'寒月牢'，只有嫦曦能救他出来。"

她取出两枚玉佩："这是'同心佩'，能让你们在归墟中感知彼此。那里时空混乱，极易迷失。"

嫦曦和玄夜各自佩戴一枚。玉佩一贴近皮肤，就化作流光融入体内，只在手腕处留下一个月牙印记。

"准备就绪就出发吧。"西王母指向瑶池，"池底有暗道通往归墟。"

临行前，林大海和阿海前来送别。老渔夫交给嫦曦一个小布袋："柳老婆子生前给你做的桂花糕...一直没机会..."

嫦曦珍重地接过，收入怀中："老爹，阿海，保重。"

"月神大人放心。"阿海郑重道，"我们会好好修行，等你凯旋！"

西王母最后叮嘱："归墟中切记——不要相信任何声音，不要回头，不要分开。只要记住这两点，必能找到忆川。"

嫦曦与玄夜十指相扣，对视一眼，同时跃入瑶池！

池水出奇地温暖，却不湿衣。下沉约莫百丈，周围已完全黑暗，只有两人手腕上的月牙印记微微发光。突然，一股强大吸力传来，他们被卷入一个漩涡，天旋地转中失去了知觉...

当嫦曦再次睁眼，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灰蒙蒙的沙滩上。天空是诡异的暗紫色，没有日月星辰，只有偶尔划过的流光提供微弱照明。海水漆黑如墨，无声地起伏。

"玄夜？"她惊慌四顾，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！

手腕上的月牙印记仍在，但微弱得几乎看不见。更糟的是，她感到体内神力被某种力量压制，只能发挥十之一二。

"不要分开..."西王母的警告在耳边回响。可现在，她与玄夜已经失散了！

就在她焦急万分时，远处沙滩上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柳妈妈！老妇人提着鱼篮，笑吟吟地招手："曦月，来帮妈妈捡贝壳！"

嫦曦几乎要冲过去，却猛然想起西王母的警告：不要相信任何声音！她强忍泪水，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。

"曦月！"柳妈妈的声音变得凄厉，"你怎么不要妈妈了？"

那声音如刀子般剜心，但嫦曦咬牙不回头。走出约莫百步，声音终于消失。她长舒一口气，却听到另一个声音——

"嫦曦！这边！"

是玄夜！他站在不远处一块礁石上，焦急地挥手："快过来！涨潮了！"

嫦曦心中一喜，正要过去，却突然停住——手腕上的月牙印记毫无反应！这不是真正的玄夜！

"嫦曦！快啊！"假玄夜继续呼喊，甚至向她跑来。

嫦曦闭眼默念清心咒，再睁眼时，礁石上空无一人。她继续前行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。

不知走了多久，沙滩渐渐变成石原。灰白的岩石如巨兽獠牙般耸立，形成天然迷宫。更糟的是，空中开始飘落灰烬般的絮状物，接触到皮肤便传来刺痛。

"玄夜...你在哪..."嫦曦靠在一块岩石上喘息，心中越来越不安。

就在这时，手腕上的月牙印记突然发热！她惊喜地抬头，顺着感应方向望去——百米外的一座石峰上，隐约有个黑影！

"玄夜！"她不顾一切地奔去。

石峰上的身影也看到了她，纵身跃下。两人在石原中央相遇，紧紧相拥！

"我差点以为..."玄夜的声音颤抖着，"幸好同心佩还能感应。"

嫦曦抬头看他，发现他脸色极差，右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正渗出黑血。

"你受伤了！"她心疼地轻触伤口。

玄夜摇头："不碍事。遇到了些...幻象。"他显然不愿多谈，"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忆川。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，耽搁越久，外界变化越大。"

两人结伴前行，有了同心佩指引，总算不再迷失。石原尽头是一片黑色森林，树木干枯扭曲，枝丫如鬼爪伸向天空。

"穿过森林就是忆川。"玄夜指着前方，"小心，这里可能有..."

话音未落，林中突然传来婴儿啼哭！声音凄厉刺耳，令人毛骨悚然。

"不要理会。"玄夜握紧嫦曦的手，"继续走。"

他们加快脚步，但那哭声如影随形，时远时近。更可怕的是，林中开始浮现人影——有老人、妇女、孩童，全都面色惨白，眼神空洞，向他们伸出手...

"别看！别听！"玄夜捂住嫦曦耳朵，"都是幻象！"

两人几乎奔跑起来，终于冲出森林。眼前豁然开朗——一条银光闪闪的河流横贯大地，河水晶莹剔透，能看到无数光影在水底流转，美得惊心动魄。

"忆川！"嫦曦惊叹。

就在他们准备靠近时，河中突然升起一个巨大漩涡！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漩涡中心传出：

"擅闯忆川者，死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