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篇小说《月神遗梦:沧海明珠》第十章:归墟

第十章：归墟

忆川漩涡中的声音如雷霆炸响，震得四周岩石簌簌掉落。玄夜本能地将嫦曦护在身后，黑火在掌心凝聚，尽管在归墟中他的力量也被大幅压制。

"擅闯忆川者，死！"

漩涡中心缓缓升起一个庞然大物——那是一条通体赤红的巨龙，身长百丈，每一片鳞甲都如红宝石般晶莹剔透。最令人震撼的是，它只有一只眼睛，竖立在额头中央，此刻正散发着灼灼金光，将整个河面映照得如同白昼。

"烛龙..."玄夜倒吸一口凉气，"睁眼为昼、闭眼为夜的远古神兽！"

烛龙俯视着两个渺小的闯入者，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："夜神血脉？还有...月神气息？"它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，"小月神，你终于来了。"

嫦曦惊讶地抬头："您...认识我？"

"何止认识。"烛龙庞大的身躯缓缓缩小，化作一个红袍老者的形象落在岸边，唯有额间竖瞳证明他的身份，"你父亲被囚寒月牢前，曾托我照看你。"

"父亲..."嫦曦心头一颤，"太阴星君？"

烛龙点头："正是。老友被囚前，将一缕神识藏于忆川，只待你前来唤醒。"他转身面向河面，"随我来吧。"

玄夜警惕地拉住嫦曦："前辈，我们如何相信您？"

烛龙头也不回："夜神之子，你腰间那道伤是血月卫的弑神箭所留吧？若非我暗中相助，你以为月神之泪能如此轻易净化它？"

玄夜一怔，下意识摸向腰间。嫦曦轻捏他的手："我相信他。"

两人跟随烛龙沿忆川前行。河水随着烛龙的脚步分开一条道路，露出铺满七彩鹅卵石的河床。更神奇的是，每颗鹅卵石上都浮现着不同的画面——有的是风景，有的是人物，有的甚至是远古战场。

"忆川记录着三界所有记忆。"烛龙解释，"这些石头，就是记忆的结晶。"

走了一段，烛龙停下脚步，指向河底一块月白色石头："到了。"

那石头与众不同，通体晶莹，散发着柔和月光。烛龙伸手一招，石头飞入他掌心："小月神，将你的血滴在上面。"

嫦曦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，一滴银色的神血落在石头上。石头顿时光芒大盛，化作一团光雾升腾而起，渐渐凝聚成一个虚幻的人形——银发长须，面容慈祥，眼中却含着深深的忧虑。

"父亲！"嫦曦失声叫道，泪水夺眶而出。

虚影太阴星君睁开眼，看到女儿，眼中闪过惊喜："嫦曦...你长大了..."声音飘渺如从极远处传来。

"父亲，是谁囚禁了您？如何才能救您出来？"嫦曦急切地问。

"听我说，时间有限。"太阴星君的虚影开始闪烁，"寒月牢在归墟最深处，由我的月神之泪凝结而成，只有你的真情之泪才能解开。但要小心，新天帝在那里布下了..."

话未说完，虚影突然扭曲，仿佛受到某种干扰。烛龙脸色一变："有人在追踪这缕神识！"

"记住..."太阴星君的声音断断续续，"归墟...月...珠...联..."

"砰"的一声，虚影炸裂成无数光点，消散在空气中。

"父亲！"嫦曦伸手想抓住那些光点，却徒劳无功。

烛龙面色凝重："新天帝的爪牙发现我们了。必须立刻前往寒月牢！"

玄夜皱眉："前辈，太阴星君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？"

"我也不确定。"烛龙摇头，"但有一点很清楚——你们必须浸泡忆川之水，恢复全部记忆，否则无法应对接下来的挑战。"

他指向河心一处平静的水域："那里是记忆回流之处，能唤醒你们最深层的记忆。但警告你们——忆川之水不仅带来记忆，也会带来记忆中的痛苦。你们准备好面对过去了吗？"

嫦曦与玄夜对视一眼，同时点头。

"脱去外衣，只留贴身衣物。"烛龙命令，"任何身外之物都可能干扰记忆回流。"

两人依言脱下外袍，只留单薄内衣。烛龙在每人额头画下一个符号："这能保护你们不被记忆淹没自我。记住，无论看到什么，都只是记忆，不是现实。"

他双手一挥，两道水流如活物般卷起两人，轻轻放入河心。冰凉的河水瞬间包裹全身，嫦曦只觉得眼前一黑...

...当她再次"睁眼"时，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星空下。四周是无边云海，远处矗立着一座水晶宫殿，比她见过的任何建筑都要宏伟。

"这是...天界？"她喃喃自语，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这个"身体"——她似乎是附在某个存在体内，通过对方的眼睛观察一切。

"太阴，你考虑得如何了？"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她——或者说她附身的这个人——转过身，看到一位金袍帝王立于云端，头戴十二旒冠冕，周身环绕着九条金龙虚影。

天帝！嫦曦心中一震，随即明白过来——这是父亲的记忆！

"陛下，请恕臣难以从命。"太阴星君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，"嫦曦虽是我女，更是月神正位。将她许配给太阳神君，有违阴阳平衡之道。"

天帝面色一沉："三界秩序由朕制定！日月联姻，阴阳调和，有何不可？"

"陛下..."

"够了！"天帝拂袖，"三日后再来问你。若仍执迷不悟，休怪朕不讲情面！"

场景突然转换。现在是在一座月白色宫殿中，太阴星君正对一位银发少女说话——嫦曦震惊地认出，那是三千年前的自己！

"嫦曦，天帝逼你嫁与太阳神君，你意下如何？"

少女嫦曦倔强地抬头："父亲，女儿宁愿跳下轮回台，也不嫁与那傲慢的太阳神！"

"胡闹！"太阴星君呵斥，随即压低声音，"为父已有安排。夜神玄冥之子玄夜，将在明日蟠桃会上邀你共舞。你需..."

记忆再次跳跃。这次是在一个雨夜，太阴星君独自站在归墟入口，面对烛龙："老友，我女嫦曦与夜神之子已私定终身，天帝震怒，恐难善了。若有不测，请将这枚月魄藏于忆川..."

场景不断变换，如同快速翻动的书页。嫦曦看到了父亲暗中安排她与玄夜相遇；看到父亲在凌霄殿上为她据理力争；看到父亲被囚前偷偷剖出月神之心化作明珠；最后看到父亲被押往寒月牢时，向烛龙投去深深的一瞥...

当这些记忆洪流终于退去，嫦曦猛地浮出水面，大口喘息。不远处，玄夜也同时醒来，脸色苍白如纸，眼中满是震惊。

"玄夜，你看到了什么？"她游向他。

玄夜摇头，声音嘶哑："不只是这一世的记忆...还有更早的...我们..."

"时间到了！"烛龙的声音打断了他。老者一挥手，两人被无形力量托上岸，"新天帝的爪牙已至归墟外围，我们必须立刻前往寒月牢！"

嫦曦擦干身体，换上干净衣袍，心中却仍回荡着看到的记忆碎片。父亲为她付出如此之多，而她竟全然不知...

"别多想。"玄夜似乎看出她的心思，轻握她的手，"救出太阴星君，一切自会明了。"

烛龙带领他们离开忆川，向归墟更深处进发。四周越来越暗，最后连烛龙的竖瞳金光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。空气变得寒冷刺骨，呼出的白雾瞬间凝结成冰晶。

"寒月牢是归墟最寒冷之地。"烛龙解释，"由太阴星君最痛苦的记忆凝结而成。只有至亲之人的真情之泪，才能融化这坚冰。"

走了约莫一个时辰，前方突然出现一点微光。随着靠近，那光芒渐渐清晰——竟是一座完全由冰晶构成的牢笼，悬浮在虚空之中！牢笼内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身影。

"父亲！"嫦曦激动地向前奔去，却被烛龙拦住。

"小心！牢笼周围有新天帝布下的陷阱！"

仿佛印证他的话，牢笼四周突然浮现出数十个金色符文，组成一个复杂阵法。烛龙独眼微眯："弑神阵...触之即死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