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淮八艳名妓身不由己的乱世红颜陈圆圆(下)

陈圆圆的第二次转折就这样突然撞入历史进程。1643年，田府夜宴，人很多，气氛嘈杂。灯火下的陈圆圆一身淡妆，动作不多，眼神却并不清澈，带着一点儿内敛的疑惑。吴三桂站在席位边，一身戎装，比府里的文人捧杯有些格格不入。

田弘遇安排陈圆圆出来表演，有点心机，也夹杂私心。吴三桂到底得到了所有目光。陈圆圆几乎是被推到吴三桂身边的，那时候没有谁问她的意愿。吴三桂看见了陈圆圆，阔步上前，一句话没说，好像没必要。大概第一眼，两个人彼此都不想看开，却被事情推着走。

两人快速地成了一对。田弘遇见状顺水推舟，权力和美色交错。**吴三桂千金换一美人，承诺迎娶，声势浩大。**热恋、甜言蜜语，没有太多客观理由。陈圆圆信了，也没得选择。

边疆出了问题，消息像风一般席卷。吴三桂不得不马上奔赴山海关。离别时只留下纸条一句“很快回来”，其实这种保证没下线。陈圆圆被安置在北京的府邸。一场大戏，开头没有高潮。

历史那时急转。几个月后，李自成兵临城下，北京沦陷。崇祯帝自缢。有人欢呼，也有人哭泣。陈圆圆做不到什么，府邸早已经不再属于吴三桂。刘宗敏带兵冲进来，也不带客气的。陈圆圆，带走！

直到这时，吴三桂远在边疆，忽然听说，府破、父被拷打，心里早已乱成一团。**愤怒？不完全，也有一点迷茫。**所谓“冲冠一怒为红颜”，真有那么纯粹？明末风雨飘摇，很难讲哪个节点才是真正的导火索。

吴三桂没有犹豫很久。这一举，百万人命，历史断裂。引清兵入关，承认了只争朝夕，至于荣辱，对错，日后自有说辞。可惜没有人能牵着他的衣袖问他：这样值得吗？

清军进来了，明朝没了。老百姓像潮水一样退后。吴三桂封王，云南王府豪奢，锦衣玉食齐全。陈圆圆却很安静。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。日日暗坐小楼，饭都不想吃。资料说“常独坐小楼、终日不食”，这种忧郁其实很具体也很空洞。说少女是祸水，这个解释太敷衍了。

**她不是祸水，她甚至都不是局中人。**浮在乱世上头，心里却装着两种不可调和的想法。常常在王府花园，看见远处的云脚不安稳。

岁月推着人前行。陈圆圆渐渐少了言语，凡事都用一声叹息替代。她变得信佛了。那种转变，是走投无路后的归宿么？在凤鸣山修了一座寂静庵，名字也带着禅味。早上诵经，夜晚点灯。来来去去的人都不会久留，她反倒怡然自得。

其实，她有过幸福吗？可能有，又可能没有。得到了吴三桂，丢了自由；有了王府的地位，失了清静。巧的是，她一辈子都未必真正想过自己的想法。不然怎么说她命运像被抛出的骰子，全凭局势安排。

1673年风云骤变。吴三桂举兵反清，“三藩之乱”关系朝野生死。陈圆圆头上已经有了白发，她默然决断离开王府，剪去烦恼发，削发为尼。去寂静庵躲清军追查。逃亡途中，疲惫而无所依。

她的下落历史多有分歧。有人说随吴三桂被乱军杀，有人觉得她隐居不出。贵州岑巩县马家赛，墓碑横陈，一纸碑文写着“寂静”。原来，当初带着吴三桂部将马宝的保护，她才得以避过一劫。村口的老人至今还提起，有外来美人寄居寨中，神神秘秘，说话带着京腔。有谁能想到，她的名字折腾了那么多人？

陈圆圆用马宝的姓，村子从此叫马家寨。她安静地生活、礼佛，最终老死于此。根据近年考古新资料，碑文显示她活到了七十三岁。这数字说出来有人不信——可事实又怎样？有时，历史也就信口开河。

她死后，依旧有人用“红颜祸水”去指责。**但一个朝代的覆灭，真能推到女子身上吗？**明朝人事千头万绪，内忧外患缠斗数十年。强说是她引发天下大乱，是不是有点图省事？

再往深里捉摸，陈圆圆其实更像男权社会下的流动符号。她本就是生不由己，仅当作礼物送人，奋斗空间比马蹄还小。反复易手，别人都在争地盘，她却谈不上“选择”。也许，她连哭也懒得再哭。

话说回来，即便困于泥潭，陈圆圆还是保持着遮羞布一样的尊严。她没曾讨好，没对清廷请安，晚年干脆出家，佛珠在手。痴情？也可能是彻底清醒。

有时，历史评价就是张网。谁都怜惜，却谁都不真心同情。她像个镜子，把乱世的慌张映给后人。有人觉得她妩媚，有人说她可怜，其实只是不同人寻找自己的投影。

苏州梨园，昆明庙堂；北地宫墙，烟雨山林。这条人生路，前半生辉煌、后半段无声无息。她到底美不美？没人真见过她。明末到清初，每个人都像浮萍，陈圆圆也逃不过。

可她又不像一般浮萍。始终保持对艺术的热情，即便流离转徙，也保留着唱词和舞步记忆。有口皆碑的人气，她没主动争取过，只有命运推着走。

有人说，她晚年有了安宁。其实，她从没真正“圆满”。王府的荣华是别人的，信佛非她本愿。如此一生，到底属于她自己，还是属于时代？

今天若有人路过马家寨，据说还能在山间小庙里嗅到香火残留。破旧的墓碑安静地躺在树荫下，历史里那些化不开的委屈，一半留下，一半归尘。她做不了选择，留下的也只是被动。

世事循坏，个人身影终被浪潮吞没。那些兵荒马乱、帝王将相，总要有人为“变局”买单。陈圆圆，无非只是推着一段旧史滑行的人物符号罢了。谁说她注定是动荡的源头？但如果不是她，又会是谁？这一局，谁玩谁输，谁又能说清楚！

一人一径，世事无常。有些人活在众人期待中，也藏在历史的盲区里。陈圆圆本无力左右大局，却成了大局留下的痕迹。她的故事总算没有结尾，或者说，她本来不应有结尾。

就这么简单，她来了，见了，走了。